温清纶踩实电门，假装还是要假装一下的。
“——免得你叫’爸爸‘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
嘿，这能忍？
温清纶果断慢抬电门，人声播报：“注意啊，我要起步了。”
已经退走了几米远的季司游一脸“果然如此”，看到温清纶开着车慢悠悠地驶上道，他朝人招招手：“你慢慢来追我啊，不用急。”随后，终于转过身去正常行走，低声笑得肩膀都在抖。
温清纶的人声播报咬牙切齿：“前面的路人麻烦让一让，我要换挡加速了，小心创飞你哦！”
背对着人的季司游上扬着“哦”了一声，比说什么都能刺激到对方。
果不其然，温清纶气鼓鼓地换挡、加速，眼里飘过即将雪耻的势在必得——
就见，这扫地车放下展臂，扫盘在路面上刷出清脆的嚓嚓声，时不时还混着水柱打在硬毛边刷上的动静。
但就是不见提速。
妈的，乌龟都比它跑得快！
走在前头的季司游肩膀抽动的幅度更大了。
温清纶不信邪，又捣鼓了几次，终于发现这车永远只有一个速度。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气笑了，大骂：“季司游你个王八蛋！你到底对这车做了什么？”
明明以前看到这车都是在学校里风驰电掣，堪称大妈大叔们的兜风神器。
季司游慢下脚步，等着温清纶和车赶上来。
直到两人一车并肩，温清纶率先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接着才是季司游的解释。
“还记得我们刚知道有了孩子那天吗？”
“嗯，所以？”
“那天你一直不肯接我电话，我冲到学校里的时候，就是几位保洁阿姨叔叔帮我去校长办公室找到你的。”
温清纶狐疑：“所以你就利用你这个人脉搞来一辆坏了的车？还故意拿它给我下套？就是为了听我喊‘爸爸’？！”
季司游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回路有岔：“所以，今天我从停车场过来的时候遇到了正开着车在扫地的阿姨，听到我说想借车给你代步，她立马就答应了。”
温清纶心脏一角都柔软了：“阿姨真好，没了车就得自己扫地了吧——不对啊，我看她们平时开的车也不是这么慢的啊！”
“哦，这是我特意请她调整的，”季司游抬手抚了抚他的肚子，意有所指，“阿姨说她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怕孩子他爸开着学校财产玩漂移。”
温清纶：……
季司游淡淡补刀：“毕竟要玩坏了让学校后勤部知道，罪魁祸首倒还有家属能替他赔偿，保洁阿姨没有。”
啊啊啊啊烦死了！温清纶扭开脸，欲盖弥彰地嘀咕：“阿姨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
“了解，”季司游的脚步配合着扫地车慢吞吞的速度，“所以临走的时候我特意和阿姨保证了，绝对不会让你把车开出学校上马路了让她吃罚单。”
温清纶：……
闭嘴吧你！！！
连温清纶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季司游出现，他今天白日里所经受的一切身心上的苦痛都奇迹般的为愉悦所取代——就好像，季司游恰恰是那一支能让他迅速止咳的浆糖，甚至还有让他凭空生出果腹感的奇效。
为了掰回一城，温清纶故意去激季司游：“那花要不搁车上吧，多难抱呐。”
季司游睨他一眼：“怎么，还挺宝贝的。”
“那当然，”温清纶拿余光去观察他的表情，“这可是——我小师妹送的！”
“小师妹啊……”季司游颔首，让温清纶大失所望，他脸上半点笑都没减。
不对啊，温清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陈韫书在的时候不是还大吃飞醋吗，怎么这会儿就油盐不进了一样。
季司游却反过来让他大吃一惊：“你那小师妹根本不喜欢你吧。”
温清纶：！！！
“这花也不是为了表白吧，”季司游像撸猫一样揉了把温清纶的脑袋，“毕竟你们俩相似程度最大的地方在于不计代价杀死荷尔蒙，根本不会是爱情。”
温清纶：……
咋，非得隐隐约约连你爱情可能的对象也踩一下是吧？
季司游作出倾听的模样：“所以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
温清纶暗笑，哦，这不就急了。
“偶像剧桥段认识的呗，”温清纶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季司游脸上看出丁点破绽，“读书会上，我俩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季司游反而问他：“所以这就是你对自己辩论永远赢不了她的……自我理解？”
温清纶：……
非得改天问问姜如龄，季司游这张嘴长来就是为了气死人的吗？！
妈的，其实这飞醋都吃得腌入味儿了吧！
“算了，”温清纶自暴自弃了，再逗下去吃亏的只是他自己，“韫书对生育的观念是完全否定，所以在那次读书会上被老师痛批“剑走偏锋，毫无责任”……”
季司游一针见血：“你并不支持她的观点，但你站出来替她解释了。”
“是，因为我俩不婚的观念相近，我能理解她的部分想法，”温清纶挺高兴季司游能猜到这些，“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尖锐触动我了吧，宪法大改之后已经很少能在学校里遇见这样的beta了。”
季司游答道：“她很值得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温清纶想起了那次读书会上老师对自己和陈韫书的评价：“的确，那位老师都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还说了‘你们beta喊着不结婚不生孩子无非是骑驴找马’的难听话。”
“不对。”季司游淡声反驳。
“什么不对？”
“你们才能做到真正的宁缺毋滥。”
“……”
在温清纶隐动的目光里，季司游一字一句重复，笃定而意气，却没有半点儿虚伪勾兑：
“温清纶，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是你能够去爱的唯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