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位的结婚证，请认真收好。”
“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新婚愉快。”
民政局办事的阿姨笑容可掬，看着眼前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心里感叹一句：许久没见过这么般配的夫妻了。
南书接过结婚证，翻开封面，上面红色打底的两人貌合神离。
一切尘埃落定，透过红色的证书，她看清了自己所要走的道路。
这是一条满是荆棘且无人踩过的小径，也许它会通向美好的未来，也许它艰难到看不尽希望与尽头。
但它是南书目前唯一一条能够找到开端的路了。
走出民政局，沈亦和的车停在门口，苏叶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等待。
见两人出门，苏叶连忙站起身打开后门。
南书却难得地踟蹰了起来，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决定对错与否。
前几日暴热的天气引起强对流，尤其是夏日的午后，天色暗沉，强风勾住流云，似是将要迎来一场暴雨。
“看到那条河了吗？”
现在南书身后的沈亦和突然开口，目光示意南书看向对面被风吹皱的河面。
一只白色的蝴蝶落在河面漂浮着的浮萍上，细长的触手牢牢捉住浮萍边缘，脆薄的蝶翼轻颤，被风吹的有些摇摇欲坠。
南书疑惑地抬头。
“一场雨就要来了，你猜这只蝴蝶会怎样？”
南书注意力被转移，不明白沈亦和是什么意思，斟酌着开口：“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或者是……坠落河底？”
沈亦和眼睛注视着蝴蝶，风逐渐变大，蝴蝶在风中无力地扇动着翅膀，然后躲到了河边的一朵花下，接着开口：“上浮者无罪，下沉者理应溺毙，风雨如晦之下，寻一处安身并无过错。”
南书反应过来沈亦和这是在开导自己。
嘴角勾起，眼睛在灰沉的天气下恢复元气：“那我祝沈先生前路无虞，得如愿以偿。”
沈亦和顺手拿过两本结婚证，将两本证书全部交给南书，在南书疑惑的眼神中开口：“你这里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南书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你不怕我到时候不肯和你离婚吗？”
沈亦和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南书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放在包里，而后自觉地靠着左侧临窗处，目不斜视。
沈亦和见状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落座。
午后暴雨来势汹涌，车窗“啪嗒啪嗒”地落下雨滴，顺着玻璃波折蜿蜒而下。
转而被其他雨滴覆盖而下，零落雨声透过隔音极好的车窗，像是一曲白日奏曲。
车内清浅的香薰逐渐蔓延，尘埃落定以后的松弛涌上脑海。
沈亦和手中纸页交错间发出的沙沙声像是一支催眠曲，困意席卷而来，南书渐渐沉入梦境。
感受到身旁之人逐渐绵长平稳的呼吸，沈亦和轻声合起手中报表，落在南书身上的眼神柔软深刻。
“开慢点。”
苏叶透过后视镜看到沈亦和手掌将南书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而后犯困一般的，侧脸贴在南书，阖上了双眼。
连忙收回视线，两耳不闻窗外事，放缓车速，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跟兄弟们吹嘘：他这辈子就没开过这么慢的车。
—
梦里幻光斑驳，光影交错，小时候在雨中欢乐踩雨的踢踏声，年少有成领奖台上鲜花与掌声簇拥交付。
一张设计稿飘过，一切如镜中花破碎散开。
病房中无力垂下的枯槁双手，一个个面试官的白眼与推拒，扭转成漆黑暗沉的海面，朝她汹涌呼啸而来……
耳畔突然传来稀碎的人声，遥远而模糊。
南书猛地睁开眼，发现身上盖着沈亦和的外套，独属于沈亦和的白茶气息阻绝了车载香薰的味道。
南书拿起外套，看见沈亦和靠着车窗，上半身只穿着白色的衬衫，挺拔俊阔的脊背，劲瘦的腰身被西裤衬托得赏心悦目。
梦里浮沉荒芜的一切另南书目光有些呆滞，怔怔地抬眼看着沈亦和疏落的背影。
一个荒唐的念头涌上心头，自己好像真的不亏。
仅是外貌而言，沈亦和绝对是人群中最为瞩目的那一个。
似是察觉到南书的动静，沈亦和弯腰打开车门，夹杂着尘土气息的雨意铺面吹醒南书，南书眼神落在沈亦和被雨水浸湿的侧腰。
相比于衣冠整齐时的模样，随着沈亦和开门落座的动作偶尔贴住腰身的衣料勾勒出沈亦和隐于衣物下的紧实的腰部肌肉线条。
“醒了？”
与病房初醒时一模一样的语调，身份却已然截然不同。
南书突然觉得耳根微热，这个男人的身材，真的是一个相当好的衣架子。
沈亦和看着南书呆滞的眼神，还以为她是被噩梦乱了心绪，睡梦中的南书一直在小声啜泣，眼泪都打湿了他的肩膀。
他深知南书的窘迫与深陷，却无可奈何。
随手拿起抽纸递给南书下了车，南书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凉意，慌忙接过，道了声“谢谢”。
沈亦和看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眼神晦暗不明。
待整理好妆容，南书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目的地。
也就是沈亦和的家。
沈亦和并没有和沈家一同居住，而是自己一人买下了郊外的一栋私人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