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坠不安地等待着宋晚倦的宣判。
宋晚倦伸手拉过南宁虚虚握着的手,一点点地将她的手指抻平,感受到她冰凉的指尖,伸手捻了捻,看着她嫩白的指尖因她的动作染上了血色。
然后伸出手臂,将愣住的南宁揽在怀里,声音落在耳边,却远得像是一阵来自天边的风。
“我这一生,前十八年,过得混沌随意,不过大梦一场,却在这梦醒时分,恰逢一朵白玫瑰。”
“与白玫瑰有关的记忆,陈旧却历久弥新,蕴藏着这回忆,心里便生了腐朽的妄念。”
“想着与你长久,想着与你在这无趣的世界里普通地活着。”
她的怀抱夹杂了太多柔软的思绪。
“我……”南宁的指尖泛着凉,像是刚从冰水中取出,在宋晚倦的话中慢慢地沾染上了暖意。
宋晚倦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样,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妄想着能够以重建者的身份呆在你身边。”
“是我自负了。”
南宁试图回抱她的手臂犹豫着落下,无端想起一句话:
[无人能长久地、夜以继日地燃烧所有光亮,燃烧所有心火。]
更何况,对着的对象还是很难燃起的余烬。
我其实……还是让她感到疲惫了吧。
“你做什么……我便也受着,这是我应得的。”
宋晚倦的声音里是浅浅的叹息,没有一丝颤意。
南宁却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颤抖着手推开她,低头看着。
在宋晚倦的手心,多出一道痕迹。
宋晚倦的表情却丝毫未变。
南宁的眼睛被这刺眼的痕迹逼得通红,抬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疯了吗?”
宋晚倦修长的手指缓慢轻柔地落在南宁的眼角,同样的,透着凉。
眼睛里是像是凝了一滩深不见底的沼泽,引着南宁深陷。
“我什么样……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你能这样对自己,我又为何不能?”
南宁发了疯地跑到客厅拿来药箱,手抖得几乎拿不起药瓶,想要好好地帮她上个药。
可无奈手像是离家出走了几百里一样,迟迟不肯回归,药粉洒在床上,洒在地毯上,偏偏不愿落在那个人的手心。
南宁带着满眼的惶恐,求助似的看着宋晚倦,想要她帮忙,可是宋晚倦却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看着她。
一时间,变得陌生又遥远。
直到看着她急得眼眶里蓄上了一层浅薄的泪,才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颤抖的手,慢条斯理地处理伤口。
“哭什么,小伤口而已。”
南宁眼看着她熟练地处理伤口,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令她胆战心惊的颜色后,才软倒在地毯上,趴在她的腿上哭了起来。
“对不起……”南宁的声音里满是后怕“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了。”
泪水在她的腿上洇出绵延的湿意,宋晚倦仰头闭眼靠在床头,灯光透过眼皮上的血管,显出红色的光。
“不哭了,乖。”
再没有比宋晚倦更狠心的人了。
[无人能长久地、夜以继日地燃烧所有光亮,燃烧所有心火。]——黑塞《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