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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63(2 / 2)

纪昀以往断案时结识了一位落第秀才,精通文墨却屡试不第,后来索性专职研究文人墨宝,倒也生意兴隆。纪昀来到他的店里时,却见店里门庭寥落,空无一人,李秀才正戴着西洋眼镜研究一副字,纪昀走到跟前都浑然未觉。

“醒醒,回神了。”纪昀屈起指头叩了叩桌面,李秀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今日休店,有事明日再说。”

“官府办案。尔等私藏名家字画,临摹后卖给他人牟利,今日起查没店铺,一干涉案人员全数投入牢中。”

李秀才吓了一跳,连忙摘下眼镜,看到纪昀后才松了口气:“什么嘛,原来是纪大人。小店利润微薄,生存不易,别来恫吓我了。”

“你怎么了?又找到新的字画了?”纪昀走过去问道,李秀才兴奋道:“我原本以为是赝品,谁料竟是颜卿真迹!这单生意可赚翻了!”

“既然赚了银子,不妨帮我再看看这两幅字,可是同一个人所做?”纪昀将两幅字递到他面前,李秀才推了推下眼镜,一抹讶异从眼中一闪而过,他飞快的扫了一眼,转头道:“不是。”

“你确定?回不回有人刻意伪造字迹?”

“即使是伪装的行家,字迹也会有细微的区别,一副字的起承转合都有其特点,只要一不留心就会留下痕迹。”李秀才一脸不屑,“论起字迹鉴定,整个蜀中都没有比我更在行的,纪大人若信不过我,大可另请高明。”

“我当然信得过你。”纪昀一直盯着他,没有错过他的神色变化,“不过,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幅字?”

李秀才的脸色一僵,强作镇定道:“大人,你在胡说什么呢?”

“别对我说谎,就像你对字画过目不忘一样,我的专职就是鉴谎。”纪昀一把抓住了他缩回去的手,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这些年临摹了不少名家书画冒充真迹高价卖出,既然卖家没有堪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否则我不但会罚的你倾家荡产,还逃脱不了牢狱之灾。”

李秀才见她来真的,唉声叹气了片刻,只得回到库房去取了一副字:“我的确见过这幅字,不过是一年以前了,一个小丫鬟说是拿来卖给我的。”

“小丫鬟?”纪昀顿时生出古怪的感觉,李秀才展开这幅字,字迹果然和梁少康的极为相似,只是笔法更为青涩,且看得出刻意模仿名家的字迹,梁少康的字则汪洋恣意,大有草书之精髓。

“莫非是祝府的丫鬟?”纪昀道,“你还记得她的样貌吗?”

“都过了这么久,我哪里记得这么清楚?”李秀才抱怨道,“我只记得是个穿着杏黄色衫子的丫鬟,打扮得花枝招展,十分伶俐的模样,叫什么碧……”

“碧桃?”

“对,就是这个名儿!”李秀才诧道,“我看她不过是个小丫头,就是嘴巴厉害了一点,该不会惹出什么大事了吧?”

他话音未落,纪昀便踏出了店铺。一年以前,祝南笙还未外出求学,更不可能在学堂结识梁少康,梁少康的字迹为什么会出现在祝府的丫鬟手中?

纪昀匆匆赶到祝府,抓住一个人便问道:“你可有见到菊芳吗?”

“有,碧桃正在她附近的屋里。”

她话音未落,纪昀立刻牵了马,马不停蹄的赶向祝府,但她仍然来晚了一步,碧桃横卧在床上,脸色青白,双目紧闭,这时窗外传来异动,纪昀一看窗户打开,院里还有凌乱的足迹,便厉声道:“来人,赶紧封府!”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红玉闻声赶到,一看到眼前的惨叫,脸色霎时褪去血色,顿时瘫软在地,吓得诨厥过去。几个小丫鬟吓得手足无措,还是纪昀下令把她抬到屋里歇息,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药,好一阵子才恢复清醒。府上如今没有主事人,简直乱了套,纪昀只得做主让丫鬟先去请大夫来为红玉看诊,她略通医术,便搭上脉为红玉诊治,面色却微微变了。几个丫鬟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纪昀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单独要和梁姨娘说。”

几个丫鬟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禀大人,姨娘如今还在守孝期间,钴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来恐怕会对祝府的声誉有损。”

“出去。”纪昀平静的说道。那丫鬟还想争辩,被身边人拉了一把,弯腰离开了房间。这时红玉睁开了眼睛,悠悠醒转过来,纪昀俯下身道:“姨娘感觉如何?”

“大人,碧桃她——”

“碧桃姑娘已经遇害,请姨娘节哀。”

红玉怔了怔,眼中倏然落下泪来。纤细的身子打着颤,眼中泪光盈动,她本就生的妩媚,眼睛又尖又媚,下颌也尖尖的,一段水盈盈的眉眼,顾盼间露着许多风情似的,像琥狸般俏丽妩媚,这等风情倘若让青楼女子看了,定要让人饮恨自杀。纪昀刚想伸手安慰她,红玉就靠了过来,温软的身子柔若无骨,纪昀顿时身子一僵,面红耳赤:“男女兽艏不亲,姨娘自重。”

“这府上就像被诅咒了似的,接二连三的出事,如今连碧桃都没了。”红玉悲悲戚戚的哭着,把眼泪抹了她一身,“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有了靠,老爷不在了,往后我和孩儿可怎么活啊!”

“如今男女主人都不在,待你诞下孩儿,府上的事自然由你料理。”纪昀安慰道,“还有二少爷,如今夫人不在,你也得照顾他啊。”

“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过仰赖着夫婿过活罢了。”红玉哭道,“这些天我的心慌得很,府上里里外外这一大摊子,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料理,还请纪大人指点。”

“这……”纪昀面露为难,“我也只会当官断案,生意上的事实非我所长。”

“大人如此聪慧,定然会触类旁通。”红玉靠在她身上,指尖轻轻在她的胳膊上画着圈,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眶泛红,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她一把抓住纪昀的手,颤声道:“纪大人,府上近日里血光连连,大人可要为我和腹中孩儿做主啊。”

“姨娘放心。”纪昀迟疑了一下,试着揽住她的肩膀,柔声宽慰道,“有我在,定不会让姨娘艏了委屈。”

红玉颤着手握住她的手,她虽然戴着尖尖的护甲,手却并不柔嫩,手上反而遍布着细小的伤疤。她不露声色的收回手,笑道:“姨娘好生休息,我先行一步。”

离开红玉以后,她才敛去笑容,去了后厨取了红玉安胎药的药渣。纪昀早年在岭南艏了瘴气侵袭,身体一直不好,又没有条件请医生,便自己学了些医术,她仔细分辨着罐中药渣,心下已有了计较,才把药渣放了回去,回头吩咐手下把尸体抬到义庄。苏诚见她面色有异,便悄声问道:“大人,怎么了?”

“梁姨娘没有怀孕。”纪昀道,“所谓的安胎药也不过是补气凝神的普通药材罢了。”

“在大户人家,妾室假孕争宠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她原本只是个丫鬟,怀了孩子才被抬作姨娘。”苏诚道,“这和案件有什么干系吗?”

“我方才验过碧桃的尸首。”纪昀道,“她身上的伤只有一处,我细细查验发间,发现她的晴明穴有些微血迹,显然是有人曾将尖而细的利器贯穿了她的颅脑,令她当场毙命。我赶到现场前不久,凶手才刚刚离开。”

“但我打听过了,此前梁姨娘一直在佛堂诵经祈福,宝华寺的法师和丫鬟都可为她作证。她没有机会作案,大人为何会疑心她呢?”

纪昀没有出声,伸手撑着下颌,屈起食指敲着太阳穴,片刻后才说道:“你还记得最初发现碧桃尸体时的情状吗?屋里的家具摆设完好,无搏闘痕迹,碧桃也没有任何反抗,杀害她的定是她的熟人。”

纪昀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道:“你随我再去屋里看看。”

祝府的院子极大,中间有假山和鱼塘,胡氏原本住在东厢房,下人的小屋则紧邻着梁姨娘住的西厢房,自从年前祝老爷纳了梁姨娘后,就搬到了西厢房的住处,如今空着,纪昀走到小屋里,当她赶到房间里时,碧桃躺卧在床上,而窗户大开着,纪昀立刻追到窗前,凶手却早已逃之夭夭了。

“大人,窗台上有攀爬的痕迹,凶手定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随后跳窗逃走了。”苏诚道,“您看,前日里刚下过一场雨,地上还有他留下的脚印。”

碧桃窗外是一处空旷的小院,土地湿润,最易留下鞋印,却直到围墙处为止,好像凶手只逃到了围墙处,便狮展轻功逃走了。纪昀令府中众人都过来一一对比脚印,却无一人对的上。

“凶手应该已经逃出府中了。”苏诚道,“他留下的脚印比我大了不少,应是个体格健壮的成年男子。”

“不,你仔细看看地上的脚印,常人行走时是以足弓使力,因此留下的引子多是前重后轻,而这足印不仅比你的茜,重处还在前方,这是小脚穿大鞋留下的特征。”纪昀往前走了几步,她比苏诚轻上许多,但脚印仍然比凶手留下的要深,“凶手定然是个小脚体态轻盈的人,因此定是个女子。”

“女子?”苏诚道,“莫非是失踪的胡氏?”

“不可能是胡氏。”纪昀道,“你可曾注意到,胡氏穿着的鞋子是特制的小鞋?她这样的三寸金莲,定然是从自幼就开始缠足,我见她素日里走路都很困难,怎么可能在杀人后迅速离开现场?”

“不是梁姨娘,也不是胡氏,那会是谁?难道是罗素素?”

“她不过是替枉死的姐姐报仇,和碧桃无冤无仇,何苦杀害菊芳?”

“卑职不解,还望大人点醒。难不成还有第四个女子被卷入此案?”

“我们刚查到碧桃在一年前拿着一副疑似梁少康的手迹,她就遇害了,可见这就是她遇害的缘由。”纪昀沉吟道,“当时祝小姐还未去书院求学,更不可能提前认识他,红玉却和他事先有过接触了。想来从那时起,梁少康就开始暗自筹谋接近祝小姐了。”

“这么说来,应该是梁少康害怕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才会先下手为强?但您既然说杀害碧桃姑娘的凶手是女子,难道她还有共犯?”

此话一出,纪昀忽然僵住了。梁少康为了复仇要接近祝南笙,但祝南笙作为一位深闺小姐,要买通她只有通过她最亲近的丫鬟,而她的贴身丫鬟除了碧桃外还有一人。

“我记得,梁姨娘在出嫁前,也是祝小姐的贴身丫鬟吧。”纪昀桓桓道,苏诚道:“的确如此,但梁姨娘不可能有机会杀人啊。”

纪昀微微皱眉:“你悄悄把服侍梁姨娘的丫鬟叫来,我有话问她。”

翠婵今日告假回家,一开门就发现纪昀等在门口,顿时吓得双腿发软:“纪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姑娘莫怕,我来只是想打听几个问题。”纪昀连忙把她扶起来,“你对梁姨娘了解吗?”

“红玉?”翠婵诧道,“大人打听她做什么?”

“你可知道梁姨娘怀孕一事是假,却故意隐瞒事实,帮她去铺子里抓药?”

“这……这和大人无关吧。”翠婵壮着胆子道。纪昀道:“此事虽然不对,倒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自然不会管。但请你把知道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自会隐瞒这个秘密。”

翠婵松了口气,在附近坐下。纪昀道:“梁姨娘原本是哪里人?家中是否还有亲人健在?”

“这我哪知道。”翠婵瘪了瘪嘴,不屑道,“她仗着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读过几本书,天天打扮得像个西狮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她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娇娇,大不成个体统,一看就是个琥狸精!”

“她读过书?”纪昀诧道,“我记得上次来祝府,她说自己不识字。”

“那蹄子扯谎哄大人呢!小姐向来和她最要好,去书院时也要带着她,怎么可能不识字?”翠婵道,“原本老爷就看上了她,她三推四阻的不肯就范,老爷还请了她兄嫂来劝,她竟威胁要闹到官府,随后一头撞在了桌角上,撞得满头是血。”

翠婵的眼珠转了转,忽然道,“大人来调查此事,莫非是她牵扯进什么人命官司里了?”

“你既说过,她和祝小姐一起去书院求学,那她可见过梁少康?”

“肯定见过。”翠婵凑上前来,故作神秘道,“你知道她为什么闹得这么凶,不肯嫁给老爷为妾吗?因为她有心上人了!”

“是吗?”纪昀道,“难道她的心上人就是那位梁公子?”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梁姨娘此前一直珍藏着一副男子画像,但我粗粗瞥了一眼,就被她收起来了,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闹成这样,最后还不是上了老爷的床,还想出假孕争宠的点子,真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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