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和那个艾迪森当面对质。”
听完我的讲述后,野益流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觉得,在掌握决定性的证据之前,暂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比较好。”
“确实。”一旁的来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我的判断,“那么,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卡瓦尔康蒂小姐了吗,她是怎么反应的?”
“……我还没有说。”
“诶,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说了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误导。”情急之下,我又搬出了之前拿来说服自己的老一套,“或许凶手另有其人,卡瓦尔康蒂有可能会……”
“你在说什么呢,我根本不理解。”听到一半,野益流就忍不住打断了我,“这明明是毫无虚假的事实,你只不过是将事实公布,怎么可能会误导别人?倒不如说,如果将这种事情隐瞒起来,才会影响大家的判断。”
“好啦,野益流先冷静一下,我觉得他的说法也不无道理。”面对语气略有激动的野益流,来野适时地介入了对话,“况且,他是相信将自己的见闻告诉我们不会给他带来困扰,才能够鼓起勇气坦白的,我们也没必要这样为难他。”
虽然来野的说法十分隐约其辞,但这番话表明,他多半已经发觉到了我在说谎——惭愧之余,我不由得对来野心生感激起来。
“……对不起。我的态度确实有点过分了。”数秒的沉默后,野益流垂下了头,“其实,我并没有想怪罪你的意思,只是……”
“不需要说对不起,这次真正错的人是我。这一回,或许你的判断才是正确的,我会再考虑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再让野益流这样道歉下去,我的内疚感就要溢出来了,所以我只能立即出言制止,“不过在此之前,其实我想先问点之前因为意外,没能及时了解的事情——比如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积习使然,我开始转移起了话题。
“身体状况?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在当时战斗刚打响的时候,他们拿机枪扫射你了啊;而且那之后,你有好一阵子都一动不动的。”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啊。”野益流的语气逐渐变得若无其事起来,“其实当时子弹根本没怎么伤到我,只不过看到卡瓦尔康蒂马上就开始施展魔法,我就想先不出手,观察一下她打算怎么做。”
“……原来你还会做这种事情啊。”
“‘这种事情’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在故意消极怠工。只不过,魔法师一般都很碍事,如果我的战斗方式,和她接下来的法术有矛盾的话,反而容易出问题;如果她的护盾或者召唤兽之类的东西挡在我面前,被我连带着给破坏掉的话,那就不妙了吧?”
“唔,你说的倒也有道理……”
虽然如此,但她语气里对魔法师的抵触仍然显而易见——至于这份抵触是针对整个群体还是某个特定的人,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次战斗里我也确实有失算的地方:我当时确实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自己的载具里安装炸弹……虽然威力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地面却因此出现了塌陷;等我从中脱身的时候,卡瓦尔康蒂和你已经不知去向了。”
“这种事情,想防范也不容易吧,倒是别的方面你可以注意下。比如,遇到攻击别总是硬生生接下来之类的?你的能力好歹也是全方位强化身体能力的类型,虽然和梦见那种家伙的速度比可能有差距,但是一般的攻击还是能躲得开的吧?”
“那是以前留下的坏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掉的。”野益流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其实单论速度的话,我其实比那家伙快得多,我缺少的,只有与出力相称的反应力而已,这点就实在是没办法了。”
“就算说自己缺少,但是你拥有的反应速度也比一般人快多了。”我如是反驳道,“虽然你有再生能力,但是像之前对付梦见的时候那样再来几次,我可就受不了了啊?”
“说到这个,我从廻向那里听说了:在我受伤倒下的时候,你似乎是以为我死了,所以很受打击,甚至一个人留下来和梦见对峙?”
“那家伙在添油加醋地说什么呢!明明她在当时还不在场,怎么能……”
“其实听说之后,我感觉很高兴。”
“……啊?”
一时间,我以为自己刚才是听错了。
“听到你在担心我,虽然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但我还是没办法不觉得开心。”说着,野益流露出了微笑,“这样的想法,会让你觉得困扰吗?”
“……我去看看‘战俘’的情况怎么样。”
意识到一旁的来野早已“识趣”地偷偷溜走,无力招架的我,如逃跑般地躲进了临时牢房中。
……
我进入的这所谓的牢房,其实是搬走了几乎全部家具、并简单地封死窗户后的一间普通的房间,和我这两天住的那间在尺寸上基本一致——即是说,作为囚徒的生活空间来说,或许会显得有些奢侈。
在房间接近中央的位置,躺在地上的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性,就是曾经追了我与卡瓦尔康蒂一路的黑衣敌人;或许是由于不知道他持有着何种的超能力,所以大家就只是将他用绳子捆住了事。正如野益流所说,此人如今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很是不妙,如今,他那对无神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口中则似乎在低声念念有词着什么,但我却不太想凑近细听。
和这人的状态相反,另一位囚徒却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虽然不但被紧实地捆绑着,打了石膏的右臂上还套了应该是防火材料一类的东西,但一看到我过来,她便露出了无所畏惧的微笑:
“看来,他们给我找了个新的审问官?”
“审问官?你看我长得像是能干这活的人吗?其他人都问不出来的情报,我觉得我也不可能问得到,你就当我是来和你聊天的吧。”
说着,我就坐在了两名囚犯面前的座椅上,开始对自己接下来的对谈目标进行第二次的观察:这位女性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与之前被重装备包裹起来的凶恶形象形成强烈反差,她本人的长相看上去意外地称得上秀丽,一头红发被干脆地梳成马尾,则为其增添了几许清爽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