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慕青临无奈地抬起手,将额前的头发梳向后面,顺势后仰,枕在椅背上,看着头顶低矮的墙面,说:“难怪老拆我台,原来是没按常理出牌。”
可惜这回的情况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她一边恼她,一边又心疼她;
心里清楚她其实没什么错,又无法接受她给的那些惊吓;
想承认她所有的冲动都带着深沉的爱意,又怨她把那份爱意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矛盾让她做不到真的生气。
矛盾也让她浑身带刺。
矛盾最终把她变得易燃易炸。
她这回是真的没想把周意怎么样,她就是,头一回被吓哭,又得不到安慰,所以闹了一点脾气。
想哄好她其实很简单,只要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姑娘乖乖地向她低个头,服个软,她就能将矛盾全部平衡为心疼和爱。
可这姑娘也是真的被她哭怕了,本来就小心,还让符晓的大道理框了手脚,搞得一番辛苦下来,反而变成了处处跟她作对。
傻不傻?
算了……
她也没多聪明,早该看出来的。
周意看到慕青临一会儿放空,一会儿无奈,表情不停变化,心里越发内疚,“妍妍,是我太没出息了。大事小事,你哄了我这么多年,我一丁点好没学到,每次都只会跟你说对不起。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提醒我了,我还是做不好。”
“是她提醒得不对,而且……”慕青临低头看着周意的眼睛说,“这回的情况也不一样。”
周意对上慕青临垂下来的视线,鼻头发酸,“那你教我。我想你了,今天一整天想你想得魂不守舍,我不想再这样了。”
慕青临一笑,红了眼睛。
看看,能安慰她的人这不就主动找上门了么?还没正儿八经开始,只是随便一句「魂不守舍」就已经让她心口酸软一片了。
以后还是要好好说话。认识的时候,这姑娘是个小孩子,那以后不论长多大,在她面前都还是小孩子,一吓唬就不敢说话了。
慕青临腿岔开,抵着病床,坐到离周意最近的地方,微凉拇指在她已经肿起来的嘴唇上蹭了蹭,问:“疼不疼?”
周意一瞬间想掉眼泪,硬是忍下来,用力摇着头说:“不疼……”
“骗子……”慕青临戳穿,指下更加温柔,“我看着就疼。”
周意装不住了,带着满腔的怨怼说:“特别疼,我差点就骂谁他爹了。”
“现在骂……”
“已经过了那个劲儿,骂不出来了。”
慕青临笑笑,收回手,说:“那就把心思全都腾出来,专门哄我。”
周意问她,“怎么哄?”
慕青临看她一会儿,转头低下去,藏住眼底快速涌起的水潮,将额头抵在了周意肩上。
病房里悄无声息的。